自古以来,文人雅士爱花痴花者甚众,北宋文宗欧阳修就是其中之一。欧阳修不仅爱花,对养花也颇有造诣,可以算是我国古代的“园艺家”。
天圣八年,24岁的欧阳修得中进士,官授秘书省校书郎,次年任西京(今洛阳)留守推官,进入钱惟演幕府,直至28岁届满。“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洛阳人沿袭了前朝对牡丹的追捧,城中不分官民、贫富皆爱牡丹,欧阳修在《风俗记》中写道,“士庶竞为遨游”“笙歌之声相闻”。钱惟演博学风雅,钟爱花木,府邸满植牡丹。受此影响,年轻的欧阳修很快爱上了雍容华贵的牡丹,并决意为之撰谱。他四处搜集牡丹品种,栽之种之,观之记之,并访私园、拜花匠,潜心研究,于景佑元年卸任回京前写成了《洛阳牡丹记》。全书详尽记述了洛阳牡丹的栽培历史、种植技术、嫁接育种、赏花习俗等,并录下颇有名气的牡丹品种24个,对姚黄、魏紫、朱砂等牡丹名品作了详细的描述。
景佑三年,范仲淹因不满庸相专权被谪,时任馆阁校勘的欧阳修为其声援,因而得罪权要,被贬为峡州夷陵(今湖北宜昌)县令。但他仍念念不忘与牡丹的难舍之情,自谓“洛阳花下客”,在《戏答元珍》一诗中写道:“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
庆历五年,范仲淹、富弼、韩琦等人主持的“庆历新政”失败,被罢朝中职务外调。欧阳修因参与新政外放河北,但仍上书为改革派仗义执言,结果再次被贬滁州。达观洒脱的欧阳修在轻松为政之余,常登临滁州西南的琅琊山,与琅琊寺住持智仙和尚成为知音。为便于欧阳修游玩,智仙特在山麓建起一座小亭,即醉翁亭。欧阳修命同僚谢判官等在亭周栽花种草,并作诗一首以为指导:“浅深红白宜相间,先后仍须次第栽。我欲四时携酒去,莫教一日不花开。”滁州地界梅品颇多,欧阳修深为梅之神韵和气节所倾倒,亲植了一株梅花于亭之西侧。坐于亭内,饮酒赏梅,留下不少咏梅诗句——“南山一尺雪,雪尽山苍然。涧谷深自暖,梅花应已繁。”写出了琅琊梅的繁盛。“红树青山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游人不管春将老,来往亭前踏落花。”道出了对落梅的惋惜之情。
牡丹是富贵花,象征着幸福吉祥和繁荣昌盛;而梅花则抗严寒、斗冰雪,体现出不屈不挠的品格。从爱牡丹到爱梅花,反映了欧阳修坎坷的经历和不为功名所左右的精神,后人将古梅誉为“花中巢许”,以巢父、许由两位上古隐士不争权势、不重名利的高尚风格来颂扬古梅的高雅,也兼誉欧阳修的高风亮节。
欧阳修晚年酷爱菊花,筑篱种菊,悠然莳养,留下众多咏菊诗句,“耐寒唯有东篱菊,金蕊繁开晓更清”“共坐栏边日欲斜,更将金蕊泛流霞”,在欧阳修笔下,菊花俨然成了诗人人格操守的象征。深秋凄冷,众芳萎逝,萧瑟肃杀中,菊花不妥协、不畏怯,凌寒怒放,率性从容。菊之品格意蕴契合了欧阳修的人生历程,他岂能不爱,辞世前的最后一首绝句依然眷念傲菊:“冷雨涨焦陂,人去陂寂寞。惟有霜前花,鲜鲜对高阁。”
欧阳修领导了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独创一派新文风,他是庙堂名臣、文坛领袖,所以后人往往忽略了他的博学多才,忽视了他在园艺上的杰出成就和浓浓的花木情缘。
(作者单位系安徽省滁州城市职业学院)
《中国教师报》2019年08月21日第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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