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勤是谁?为何刘伯承元帅说:蒋介石一个旅换不来我一个王克勤

“砰、砰、砰……”,零落的枪声过后,传来的是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好!”

“王克勤真厉害啊!”,许多解放军战士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原来是屋外的解放军战士们正在看一个卧在地下的老兵打靶,只见这位老兵枪枪命中靶心,赢得全场连连喝彩。

此时,屋内的连队指导员听到了欢呼却有些烦恼,令他愁眉不展的正是趴在地下的“神枪手”王克勤

他是个解放战士,由邯郸战役中国民党军俘虏转化而来,一身过硬本领让战士们都对他刮目相看。

可他身上国民党军阀部队的坏毛病又十分明显,他常常抱怨“共产党的部队没枪没弹,怎么才能打过蒋介石的飞机、大炮?”等等。

这让连队指导员的思想工作极难展开。

此时此刻,无论是王克勤的指导员还是营教导员武效贤,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克勤,这个现在让他们觉得有些“苦恼”的解放战士,即将在之后的一年之内,独自杀敌232人,九次荣立战功,更被评为“一级杀敌英雄”、“特等功臣”,成为第二野战军第一号战斗英雄。

而他们更想不到的是,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发明了推广到全军的“三大互助”被毛主席点名表扬的他,却在参加革命短短一年之后壮烈牺牲!

今天,我们就来认识一下传奇“特等功臣”——王克勤

黑色的记忆

1920年,王克勤出生于安徽省阜阳县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他家里祖上几辈都是给地主打工的佃户,毫无积蓄可言。

到了王克勤父亲这一代更是辛苦,家里四口人全靠父亲一人给地主租种二亩薄田度日。

但即使这样,辛苦一年下来得到的粮食往往交了税就所剩无几,饥饿和贫穷是王克勤最深刻的童年底色。

有一年,父亲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去找地主恳求降些地租,不成想地主态度恶劣一口回绝,父亲辩解几句还被打成了重伤。

为了给父亲治病,家人只能借债买药,即便如此,在王克勤十三岁那年,父亲还是含恨而终。

失去了父亲的王克勤,肩膀早早地压上了生活的重担,身体不好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则靠出门乞讨获得一口活命的食物。

然而为父亲借的债务越滚越大,贫穷的生活就像无形的双手,紧紧扼住了王克勤命运的咽喉。

1939年7月,地主又勾结了保长将王克勤卖做壮丁,这一年的王克勤十九岁。

第一次他从国民党部队逃回来之后,保长和地主冲上门来把他毒打一顿,改了个名字又卖了一次。

第二次他又逃回来了,然而还是没能逃过地主、保长的毒手。第三次他没那么好运气,直接被发往国民党第三十军二十七师的一个连队里当兵。

王克勤在部队里最大的念想就是母亲和弟弟,亲人是王克勤最后的精神支柱。

然而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了家中老乡的来信,说母亲和弟弟在外地乞讨时下落不明。至此,王克勤最后的支柱也已崩塌,只能在国民党军队中一天天麻木地度过。

中国有句老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纵观整个中国历史,除了“岳家军”“解放军”等少数军纪严明的军队之外,军阀部队与地方老百姓那就是刀和肉的关系,国民党部队尤其如此。

正所谓,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

在许多老百姓的眼里土匪劫掠过的地方还能剩下些东西,可被国民党部队所过之处那真是颗粒无存。例如:抗战时期河南百姓总结出了“四大害”:水(灾)、旱(灾)、蝗(灾)、汤(汤恩伯,国民党鲁苏皖豫边区总司令,主管河南)

国民党部队军纪败坏难道怪士兵们吗?

兵员上,强拉来的壮丁不知道为何而战,心中毫无信仰。甚至亲人、家属长期在国民党统治区过着煎熬的生活,有些人在国民党部队中服役,却十分痛恨国民党政府。

训练中,长官对待下属动辄打骂,甚至还会找个借口就能枪毙自己看不顺眼的战士。

待遇上,同时期有国民党中央补给的士兵竟然吃得还没有共产党士兵好,中高层军官大吃空饷,对下层军官战士却敲骨吸髓。

王克勤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心里也是充满了倦怠,他想回家却早已无家可归,世上再没有至亲之人。

在一个个九死一生的战场上,或许王克勤告诉自己,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

到1945年,王克勤俨然成为了一名国军老兵。

但也就是在这一年,在刘伯承、邓小平同志的率领下,晋冀鲁豫军区部队展开了邯郸战役,国民党第三十军全军覆没,王克勤也随之被俘

红色的革命

但他被俘后和其他人不同,许多国民党士兵被俘后都会选择拿路费回家,可王克勤却坚决要求参加解放军。

按说王克勤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远离战争,为什么他要参加解放军呢?

这还得说回三年前,早在1942年国民党军队挑起摩擦,进攻我党根据地时,王克勤就被俘过,当时他没有受到为难,俘虏他的八路军干部向他说了“民族统一抗日”的道理后就将他放了回去。

皖北汉子知恩图报的性格使他哪怕为了两次“不杀之恩”也要参加共产党的部队。

可事实上,这并不代表王克勤对解放军完全地信任,也不代表他对共产主义由衷的信仰。

在连队里,王克勤常常觉得解放军缺弹少粮,就连一个班标准的两具轻重机枪都配不齐,甚至有的单位到现在还没能做到人手一把步枪,这和他看见的国民党军队的飞机、坦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此他的连队指导员感到他的思想工作极其难做,而且王克勤在经过多次的战争洗礼后,磨砺出的一身过硬军事素质又不得不让人赞叹。

营长武效贤知道此事后亲自去和王克勤谈心,不过他可不是空手去的,他带上了一挺捷格加廖夫轻机枪。

这挺机关枪是在十月的邯郸战役中缴获的,可当时全营上下没人知道怎么用,更不会保养,大家生怕把宝贵的机关枪弄坏。

不仅是连队里的新战士们怀着好奇的眼光看着这苏式机关枪,就连连长、指导员其实也不会用,武效贤知道给王克勤可以派上大用场。

王克勤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略有些腼腆的接过教导员手中的机关枪,拿到机关枪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把枪放到桌子上就开始熟练地分解结合。

一挺结构复杂的机关枪在他的手下很快变成了一个个零件,就连机关枪背上那厚厚的弹鼓也被王克勤拆的“七零八落”。

全枪的零件拆解完毕后,王克勤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志,但手上的动作却未见丝毫,只见“蹭蹭”几下,全枪已经组合完毕。

这一番操作征服了不少战士,可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王克勤拿着营部通讯员搬来的一箱子弹开始表演射击。

“砰、砰、砰”,几声枪响,几缕硝烟,远处所有的靶全部中弹,战士们发现王克勤打的还是点射,用机关枪打出了步枪的精确度,这“机枪圣手”可真不是白叫的。

“哈哈哈,王克勤同志真厉害,我代表营党委将轻机枪分配到王克勤同志所在班。王克勤同志,怎么样?”

“真的嘛!谢谢长官,哦不,谢谢首长。”王克勤摸到自己的“老伙计”倍感开心。

“但我对你有个要求。”武效贤收起了笑容,“我要你把全班都教会怎么用这机枪!”

“是!保证完成任务!”。

就是这杆枪伴随着王克勤成为整个解放军中也极为少有的“特等功臣”,也是这杆枪伴随王克勤血洒疆场。

王克勤只在解放军的队伍中呆了一个多月,虽然觉得在武器设备上国民党军队要略胜一筹,但其他方面都是要比国军好。

这时的王克勤距离“一级杀敌英雄”、“特等功臣”只差一个转变。

十二月末的一天,营部组织大家开展“诉苦大会”

王克勤在此前已经听到一些消息,说是土地革命在所有解放区都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共产党让所有的劳苦大众都要有自己的土地了。

诉苦大会的第一天,就有好几个穷苦人家出身的战士上台沉痛地控诉国民党反动势力和劣绅,有的劣绅还趁灾年买下了全村贫苦人家的土地。

死亡、饥饿、屈辱、悲惨……深沉的黑暗不仅仅笼罩着王克勤一人。

王克勤深深地低着头,长长地吸着气,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他的眼泪就流干了,他也常常记得父亲生前的教诲:作为一个男人不准哭。

就在王克勤强忍情绪的时候,轮到副连长党建庭上台诉说,平时有些严肃的党建庭还没上台就留下了眼泪,当他说到自己父亲被地主逼死,母亲带着刚会说话的自己出门要饭的时候。

王克勤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地哭了出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在哪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道从谁开始,“要报仇”这三个字响彻全场,它越传越大,越喊越响,这最朴素的百姓从心底里呐喊出的最朴素的声音飞到了天上。震的乌云也要消散、震的暗流也要退潮,震的蒋家王朝的统治摇摇欲坠,震的蒋介石三百六十万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

第二天,王克勤也上了诉苦大会的讲台,说出了自己的遭遇,二十六年的悲惨境遇让他内心时时刻刻备受煎熬,他第一次彻底地释放出来。

从此以后,王克勤仿佛变了个人,他知道只有打倒蒋介石的反动统治才能让全天下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知道身边的战友们就是自己最后的亲人。

就这样王克勤的思想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金色的奖章

1946年6月,蒋介石撕毁《双十协定》,向我根据地发起全面进攻,第二次国共内战正式开始。

晋冀鲁豫野战军在刘伯承、邓小平的指挥下开始反击进犯之敌,王克勤此时虽然只是普通一兵,但他已深深地明白,解放军才是人民的队伍。

1946年7月9日,兰封解放战如火如荼的进行,这是王克勤参加革命以来第一次大战,当冲锋号吹响时,王克勤迟疑了一下,可他随后看到连长陈凤祥、指导员王玉琨冲在最前面,班长、排长、副连长……没有一个躲在后面的,王克勤心里最后一个疑惑打消了,因为他在国民党那边时经常听说:共产党好用俘虏兵打头阵。

显然谣言不攻自破。

王克勤端着那挺教导员亲批的机关枪一往无前的冲锋,前面射界开阔他就找掩体射击,前面有障碍物影响弹道,他就离开掩体,站起来端着机关枪平扫。

在1946年9月刘邓大军血战大杨湖时,王克勤和他的机关枪顶在一线,浴血奋战,战后不久他就升任了机枪班班长。

1946年10月,山东巨野之战,王克勤和他的机枪班作为精锐火力,在徐庄靠着一挺机关枪和一挺歪把子承担防御对面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的整11师进攻的任务。

此战是王克勤人生中最璀璨的瞬间

王克勤班中共有七人,由于血战大杨湖部队损失很大,所以班中四人是补充的新兵,这四人中又有三人唯一的军事训练只是打过五发子弹,随后就走上了残酷的战场。

王克勤总结自己过去当兵多年的经验,将这只队伍分成了两个军事互助小组,分别由两个有经验的老战士带领新战士,自己则带领新同志白志学,帮助他适应战场。

全班进入前线阵地后,立刻开始抢修工事,两个老战士分别带领新战士修筑,同时传授作战技能,白志学灵机一动找来几块厚实的门板在工事前侧形成斜面,这大大加强了工事的防护能力。

由国民党大将胡琏率领的整11师立刻向王克勤班阵地发起了冲击,一颗炮弹向阵地落下,本是家中幼子,连重活都没干过的白志学害怕的跑出了阵地,王克勤大喊一声“卧倒”,就冲了上去把白志学扑倒在地。

王克勤卧在地上举枪瞄准的同时安抚白志学:

“小白,不要怕,子弹长眼睛,专找害怕的人,你不害怕它就不会找你。眼睛盯着对面,敌人上来了,你透过觇孔打他就行。”

“是、是……班长。”

白志学躲在工事中,瞄准了一个敌人,“砰”敌人倒地,第一枪、第二枪、第三枪……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

王克勤班在徐庄坚守了整整一天一夜,胡琏精锐的整11师冲击十多次,上有飞机轰炸、下有火炮覆盖,偌大个徐庄战后仅剩一件草房竖立。

就这样,在徐庄最前沿的王克勤班无一人伤亡,毙伤敌人一百余名,就连此前最胆小的白志学也获得了毙伤敌人45名的战功,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徐庄之战后,王克勤班的事迹立刻在刘邓大军中广为传唱,王克勤班七个人,四个人被表彰为战斗英雄,立集体一等功,王克勤战后提升为排长。

当干事们纷纷到王克勤班学习时,他们发觉了王克勤班强大的原因——三大互助。

比起王克勤自身的战斗力来说,更伟大的是他创造了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运动:三大互助运动(王克勤运动),即思想互助、生活互助、技术互助(军事互助)

解放战争初期,我军兵源复杂,有老战士,还有刚从解放区入伍的新战士以及不少的解放战士。

如何使这三种士兵产生合力,拧成一股绳,这是全军都在研究的问题,对此,王克勤给出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三大互助”

政治上,老战士帮助新战士、解放战士改掉坏毛病,提高思想觉悟。

军事上,老战士、解放战士手把手带新战士训练,一人帮带一人。

生活上,大家互相帮助,上级爱护下级,下级尊敬上级。

王克勤常常在新战士来的第一天就把洗脚水打好,亲自帮新来的战士洗脚,班长帮新兵洗脚这个习惯一直流传到今天。

永不褪色的精神

王克勤的三大互助运动迅速在全军上下推广,从六纵司令部到野战军司令部,再到延安,许多关于三大互助运动的文章应运而生。

在当时,几乎全军所有的班、排都形成“三大互助小组”,开展了多种多样的“三大互助”运动。

在三大互助的帮助下,原本成分复杂的基层班排迅速形成合力,部队战斗力大增,涌现了一批王克勤式的人物,就连《解放日报》也为王克勤运动发表了社论

可谁也想不到,就在“王克勤运动”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王克勤却遭遇了不幸。

1947年7月,王克勤所在团奔袭定陶,王克勤虽然重病缠身却依然抢下了首攻任务

7月10日夜,王克勤率一排全排准备攻城任务,此时的他已经数天没有吃饭,但仍在坚持。

战斗打响,王克勤带头冲锋,身先士卒,可就在王克勤快要冲上城头的时候,敌人的手榴弹击中了他,虽然身负重伤,但想到战事,王克勤拒绝了战友的帮助,命令他们赶快攻城。

当时随军记者胡征在五十二团采访,当他知道王克勤受伤的消息后赶忙前往前线,作为一名记者,他用纸和笔记下了王克勤人生中最后的遗言:

“请你告诉党中央,毛主席,我对不起党,没有完成党的任务,请再转告全排同志,要团结,要互助,好好打老蒋,为民立新功……”

王克勤牺牲的消息传到司令部,刘伯承万分悲疼,不断表示“蒋介石一个旅,也换不来我一个王克勤!”

当天刘伯承和邓小平一起写下了一份极有分量的唁电:

“我们以极悲痛的心情悼唁本军著名英雄王克勤同志……表示无限崇敬。为了永远纪念王克勤同志,决定王克勤所在排永远保持王克勤排的光荣称号。……并为继续开展王克勤运动而奋斗,……王克勤同志永垂不朽!”

在波澜壮阔的革命史中,野战军首长亲自为排级军官写下“永垂不朽”、“无限崇敬”这样词句的唁电的,少之又少。

而王克勤也做到了入党宣誓时的誓言——为党奉献一切

如今,虽然王克勤牺牲多年了,但原南京军区十二军某旅的“尊干爱兵模范连”(王克勤排)仍然在续写着王克勤精神,王克勤和王克勤精神必然激励着一代代的共和国军人奋勇向前。

谨以此文向为中华民族的解放和革命献出生命的革命先辈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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