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首次出兵,为何缩手缩脚,东瓯国在哪?

公元前140年,16岁的汉武帝即位第一年。

祖母太皇太后窦氏希望与其侄窦婴重归于好,便让汉武帝重用窦婴。当初窦氏让汉景帝传位给其弟梁王刘武,遭到窦婴反对。窦氏一怒之下,将窦婴扫地出门,在族谱上革除窦婴姓名。

此时三公只有二人:丞相卫绾、太尉(空置)、御史大夫直不疑。

丞相卫绾与废太子刘荣(武帝长兄)生母栗氏有亲属关系,虽然短暂出任过刘彻的太子太傅,但血缘关系是不可能改变的。太尉的位置空置了九年,自周亚夫后不设。御史大夫直不疑与刘荣关系密切,虽努力改善与汉武帝关系却始终未能如愿。

汉武帝撤掉两位三公,拜窦婴为丞相,拜舅舅田蚡为太尉,拜窦婴的亲信齐相牛抵为御史大夫。窦婴与牛抵前后夹击田蚡,这个三公班子注定鸡飞狗跳。

九卿当中,太仆石庆曾是少年刘彻的太子太傅,景帝时就担任太仆。窦婴怙恩恃宠,专权跋扈,罢免石庆,将亲信淮阳太守(官职三品)灌夫调入京城,担任太仆。

武帝时期,太仆这个掌管车马的九卿,手握重兵。

当初刘邦与匈奴和亲时,天子车架找不到毛色一致的四匹马,将相只能乘牛车。

汉文帝时修建三十六苑(养马场),置三万人养马。到汉武帝即位时,三十六苑中保有40多万匹骏马。汉文帝还鼓励民间养马,比如百姓可以向官府借三匹母马,三年后归还四匹马即可。三匹母马三年内可以产下六匹小马,归还三匹母马和一匹小马,每家可以净赚五匹小马。汉武帝即位时,骏马塞满街巷,阡陌之间成群。

武帝时期,各骑兵部队的战马供给,都要看太仆脸色。战马配置的数量和优劣,全凭太仆一句话。

而九卿当中,郎中令负责天子的安全,帐下有羽林军、虎贲营等禁卫军。武帝用亲信王臧替换此前景帝的老臣贺,窦婴没有反对,这是天子最后的底线了。王臧上任后,与武帝密谋,将太皇太后窦氏踢出权力核心。

公元前139年,窦婴与田蚡明争暗斗,几乎要各率军队火并。

事情平息后,汉武帝息事宁人,趁机再次调整三公。首先罢免丞相窦婴,拜窦婴的亲信太常(九卿之一)许昌为丞相;然后罢免太尉田蚡,不再设太尉;接着罢免御史大夫牛抵,拜武帝亲信赵绾为御史大夫。

九卿当中,窦婴要求罢免郎中令王臧,这位武帝亲信后来死于狱中。武帝任命另一位亲信石建为郎中令,他是此前罢免的太仆石庆之兄,心里只有武帝一人。

太尉田蚡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也引荐了一人,武帝擢田蚡的亲信北地都尉(军职四品)韩安国为大农令(九卿之一)。

武帝、窦婴、田蚡,都忙着在三公九卿里面塞自己人,武帝要掌控大局,可以说道路坎坷。

武帝想尽办法与窦氏争权,此时身边亲信韩嫣被杀。韩嫣是韩王信的曾孙,弓高侯韩颓之孙,武帝还是胶东王时,便跟随左右陪读陪玩,武帝为太子时,韩嫣得侍东宫。韩嫣生性聪慧,善骑射。武帝即位后,命为侍中,常与同床卧起。

汉武帝好射猎,韩嫣常为前驱,用黄金打造的弹丸射击鸟雀,经常遗弃黄金弹。于是长安城有一帮少年,一见韩嫣出猎,便成群结队,追随其后,望着金丸所坠之处,一齐拔足飞奔,争先寻觅。时人编成两句俗语道:苦饥寒,逐金丸。

一日,江都王刘非入朝,武帝与之同猎上林苑。

汉景帝有14子,栗姬生三子,程姬生三子,王夫人生四子,贾夫人生二子,唐姬生一子,王皇后生一子便是汉武帝。以上十四人,除栗姬所生太子刘荣被废后自杀,另一子刘阏于夭折,汉武帝还有是十一个兄弟,全部在景帝时封王。

程姬有三子,分别是鲁王刘余、江都王刘非、胶西王刘端,都是汉武帝之异母兄。

武帝尚未动身,先命韩嫣前往巡视禽兽。韩嫣奉命,乘坐副车,带领百余骑飞驰而去。此时江都王刘非望见车骑,错以为武帝驾到,便挥退众人,独出道旁俯伏迎谒。

刘非跪错了人,不觉大怒,昂然直入后宫找皇太后王娡告状,说韩嫣恃宠,出入宫闱肆无忌惮,与宫女私通,希望太后赐死韩嫣。此时汉武帝还没有子女,说韩嫣秽乱宫阙也没有什么证据。但江都王傲慢少礼,逼得王太后下令将韩嫣赐死。汉武帝恳求母亲,王太后却执意要杀,她知道此事一旦处置不好,将来给这些封王口舌,将后患无穷。韩嫣只得服毒而死,汉武帝连最宠幸的儿时好友,都保护不了,颇为狼狈。

武帝面临的局面,可以说外戚当道,诸侯王虎视眈眈。

公元前138年(建元三年),闽越大举进攻东瓯,包围其都城。东瓯王驺望向汉朝求援。

闽越与东瓯,皆是蛮夷。秦时曾以其地为闽中郡,与南越通称为百越。

刘邦定天下后,封驺[zōu]无诸为闽越王,定都东冶(今福建福州);封驺摇为东瓯王,定都东海(今浙江温州),此二王都是越王勾践的后人。

七国之乱时,吴王刘濞兵败,逃至丹徒,被东瓯人诱杀。吴国太子刘驹逃入闽越,一心想借闽越之兵复仇。闽越王驺郢是驺无诸之子,是兄弟中实力最强的,不过地位并不牢靠,兄弟余善等也实力不俗。驺郢于是想开疆拓土,来提升威望,增强实力。

此时的汉朝,与汉初截然不同,有足够的实力南征北战。

汉初国库空虚,百废待兴。汉文帝时期轻徭薄赋,一度将田租从1/15改成1/30,甚至曾免除田租长达11年之久。徭役方面,从一年一个月改成三年一个月,使农民安心种地。

于是京师之钱累百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充溢露积于外,腐烂而不可食。

七王之乱前,朝廷仅控制20多个郡。平定七王之乱后,朝廷控制了44个郡,诸侯王只剩26个郡。后来景帝进一步削藩,把亲弟梁王的封地都一分为五了,其他诸侯王就更不用说了。到汉景帝驾崩前,大国也就是一个郡,所谓大国不过十余城,小侯不过十余里。这种化整为零的方式,让单个诸侯王再也无力威胁朝廷。

出兵闽越国是肯定的,但汉武帝却指挥不动汉朝的军队,而窦氏并不愿意交出兵权。武帝不想拿虎符调动兵力,那样存在风险,一旦虎符落入某些人手上,后果不堪设想。此时的汉武帝,既没有兵权,也还未建立征战的自信。

中大夫(光禄大夫,官职四品)庄助奉命率羽林、虎贲数百人,到了会稽郡,持节传武帝之诏,令太守发兵。会稽太守(官职三品)见庄助官职低一级,又无虎符,果然迟疑不决,新皇帝远未达到海内畏服的程度。庄助假装怒形于色,斩会稽一司马示威。又放低姿态向太守解释武帝不发虎符之意,太守火冒三丈,也只好调兵遣将,由庄助带领出发。

闽越与东瓯两国境土相连,其地势东南近海,西接南越,西北与汉会稽、豫章二郡交界。交界之处,皆是崇山峻岭,云蒸础润,道路难行。如今庄助欲救东瓯,特改由海道前往。

庄助带领军队,乘坐战舰,浮海南下,在东海城以东海岸登陆。东瓯王驺望牵着一驾满载好酒的牛车,前来犒劳,喜出望外。

闽越王驺郢心想道路险远,汉兵未必来救,东瓯国必无力抵御,定可兼并其国。闻庄助竟由海道进兵,心中恐惧,率军闻风而退。

庄助见闽越退兵,却不敢深入进攻,万一不能取胜,便前功尽弃。庄助不想画蛇添足,派人向汉武帝报捷,便打算班师回朝。

东瓯王驺望见庄助就此退兵,害怕闽越又来攻。一旦兵败,举国人民,不遭杀戮,亦被掳掠成为奴隶。若向汉廷告急,又恐得罪庄助等人。况汉兵远道来救,或恐缓不及事。与其提心吊胆,日夜不安,不如弃了国家,迁往内地,尚得保全生命,安居过日。

汉武帝允其所请,封驺望为广武侯。驺望率领族属军队四万多人,百姓二三十万,举国内徙,进入庐江郡定居。

汉武帝非是不想征服闽越,可惜他连眼前的三公九卿都征服不了,不敢奢望军队如臂使指,只能见好就收。几年后汉武帝罢免会稽太守,把庄助放到这个位置上,进一步控制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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